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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旧照
旧时的湘西,交通不便,经济和文化十分落后,民国时期素有“三多”( 枪多、匪多、鸦片多)之称,历为“天高皇帝远”的化外之地。
长期以来,大小匪帮利用当地险要的山川地形,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给湘西人民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据不完全统计,民国时湘西有上百股土匪,人数达几十万之众。
其中的巨匪如龙飞天、张平、伯阶、姚大榜、陈汉章、师兴周之流,基本上都是当地土著。他们或曾就读于大学或军事学堂,或在当地担任过乡长、保安团长,或是帮会中人,均有不低的社会地位。
这些巨匪拥有人枪少则上千,多则数千。他们或攻城掠地,流窜作案;或武力割据,鱼肉乡里,气焰十分嚣张,有的巨匪甚至能左右当地的政治、经济,从而形成所谓“官匪分治”的奇特政治格局。
今天我们就来说说,当年在湘西叱咤风云一时,被称为“蜈蚣王”的巨匪陈汉章。
陈汉章又名乐棍子,小名乐娃崽,光绪十三年(1887年)生于湖南怀化泸阳镇和平村应虎坡的一个农家。陈有兄妹四人,他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因其兄幼年时便夭折,他其实在家中一直扮演着老大的角色。
因少年时家境贫穷,他时常帮家里做些小农活或与堂兄陈贵龙上山砍柴、放牛,以此维持生计。
陈幼时就很有心计,某天,陈的父母叫他到屋后面的垄里去薅田,他贪玩想要去邻村玩,但是又怕回家后被父母收拾,他知道这田坎打开后,水会从自家门前流过,于是便悄悄赶来一大群鸭子到自家水田,鸭子进水田后,很快就将水搅得浑浊起来。
然后他知道他父亲陈钊麻子会时不时的检查,于是又将外套脱了,做了个稻草人,再将斗笠放在稻草人头上,将稻草人插在田里显眼的地方。
陈钊麻子果然对这小子不放心,就跑到家门口的小坑前检查,果然发现水变成浑浊了,往山上田坎看去,确实也看得到个人影在那里。
心里还是有点欣慰,觉得自家又有新的劳动力养成了,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结果到了黄昏时节,也没看到陈汉章回来,有点起了疑心,么子田要薅一整天哦!
于是就爬上山,去自己田里巡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田里一群鸭子还在田里四处乱窜,而那影子竟然是个稻草人,带着儿子的斗笠,披着儿子的外套。
陈钊麻子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这兔崽子还这么有板眼。
最先,陈汉章在村里也不过游手好闲,偷奸耍滑而已。但是慢慢地狐朋狗友多了,就开始学会了赌钱打牌,最后,干脆跑到外面与外人合伙贩运鸦片,做起赌命生意来了。
鸦片生意,利润大,但是风险也高,政府要管,抓到要坐牢,土匪要抢,轻则被打,重则丢命的事情经常发生。
有一次他们这一伙人从贵州回来,走到湘黔两省交界的偏僻山地时,鸦片及其它东西被土匪发现,身上的钱财被抢劫一空,险些还掉了性命。别人还只是囊空如洗,他却连“囊”都没有了,仅穿一条短裤和一件小背心逃回家中。
陈汉章回家后感叹,还是要有武力才行,不然这生意没法干了。。。
恰恰不久后的一天,村里有人在附近的溪里用茶枯药鱼。
陈的堂兄陈贵龙也跟着屁颠屁颠的到溪边捡鱼,因为要拴鱼,顺便就在岸边砍了陈财主家田坎上的几根柳枝条。
这屁大点事很快陈财主知道了,不知道抽什么风,硬说这是坏了他家的风水,要责罚陈贵龙。陈贵龙心里害怕陈财主,说怎么责罚,陈财主指着茅坑说道:“你去舀一瓢大粪吃了这事就算了了。”陈贵龙人老实,而且陈财主在当地有钱有势,不得不真把一瓢大粪硬生生的喝了。
第二天,咽不下这个气的陈贵龙事后便找陈汉章诉苦,要他替自报仇。
陈汉章听后非常气愤,但想到陈财主家有钱有势,又不敢轻举妄动。他便与陈贵龙商议,跑到当时在国民党部队当营长的亲戚陈永发那里告状,向他借枪报仇。
两兄弟借来枪后,一天夜晚,乘陈财主不备,将其捆到一山洞里,要他交出两支枪和1100吊钱,否则性命难保。
陈财主为保全身家性命及财产,只好照办。这时,陈汉章也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瓢大粪找出来叫财主吃,以报堂兄的受辱之仇。
此事得逞后,陈汉章认识到要使自己不遭人欺,必须胆子大,而且手中要有枪。于是,便把借来的两支枪永远地“借”了,慢慢地开始其土匪生涯。
绑架陈财主得逞后,不仅出了气,报了仇,还获了利,树了威。
陈尝到这“无本买卖”的甜头后,胃口也大了起来。不久,旧技重演,绑架了邻村两个地主儿子,又得钱两千多吊。
几次绑架得手,陈的钱财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不仅过往商贾深受其害,就连当地的豪富人家也都慑于其威,不敢轻易与他作对。有些人家为了保全生命财产,干脆依附于他,替他出力卖命了。
于是,他的人枪渐渐地多了起来,野心也迅速膨胀。约民国八、九年间,他干脆拖队伍占山为王了。
自上山为匪后,他们经常出没在泸阳与铜湾交界的山区,沅江流域的辰黔地段及芷江、辰溪等地,骚扰百姓,拦路抢劫,奸淫妇女,杀人劫货,无所不为。
1920 年春,他率部经过黄花树高岩时,将该地农户的9头耕牛,全部抢走,致使当地穷人因无牛耕种田地,减产甚重,活活饿死20 余人。
陈部将其据点设在铜湾。铜湾是沅水河畔的古镇,历代均为兵家必争之地。相传,三国诸葛亮曾率10 万将士路过此地并整休三日,迄今还留有诸葛兵营的遗迹。唐朝诗人王昌龄被贬龙标赴任时,途经此地,也对其费叹不已。
宋神宗照宁甲寅(公元1074年)四月置治所。清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设铜湾汛,立把总,带兵一百扎驻。
这里山青水秀,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不仅粮油丰盛,还出棉花桑蚕等。同时,铜湾又是黔(阳)、辰(溪)、怀(化)之交界重镇,为该地段最大米市,水路、陆路较为便利,过往商贾川流不息,络绎不绝。这里与陈之老家互为毗邻,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陈驻扎此地后,拦路设卡,招兵买马,扩充势力。1921 年冬,恰巧某部蔡师长路过泸阳。陈得知这一消息,忙率其队伍返回老家,利用人地熟悉的优势,乘该部还没立稳脚步之际,将其突然袭击,大获全胜,缴获甚多枪支弹药及钱财,逐步成为一股较有影响的武装势力。
但是在当时的湘西,这点武力还只能说是小打小闹,充其量也就是在江湖被叫做后起之秀。
当时,最有影响的要算新建的杨玉卿部。杨玉卿,又名新癫子,人称为杨师长,手下人枪数千,主要活动在溆浦的龙潭和怀化的铜湾。这两块地,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特别是溆浦的龙潭,实属鱼米之乡,与常德接壤,靠沅水流域,交通便利,历为兵家必争之地。
杨部占有这两块风水宝地,杨之家所在新建牛眼口的大院,富丽堂皇。杨当之无愧被奉为绿林中的“龙头老大”。
陈汉章在刚起势时,深知无能与之抗衡,便有意讨好于杨,巴结于杨。杨自知黑道之人心,当然明白陈的用意,故每每拒之门外,不加抬举,以防不测。
陈在杨处巴结不上,便转而讨好杨的母亲。杨母乃农家妇女,不知陈之用心,看到这个小伙子,殷勤备致,口甜手勤,逗人喜爱,且见其气质似乎不凡,便给予格外关照,有收为义子之意。
陈见事有眉目,暗自高兴。但转念一想,杨对自有戒心,若其母收为义子,便与他成为兄弟,视为同辈,这势必使杨更反感,虽有杨母之爱,但不会有所作为。
然而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不可放过,于是,他赶紧跪在杨母面前说道:“我乃无名之辈,怎敢高攀与杨师长称兄道弟?承蒙您老偏爱,甘愿作为您的义孙,拜杨师长为干爹。”
杨母听后,觉得陈知礼懂规矩,倍加喜爱,急忙找来儿子,要其收为义子,自己赶快做上“干奶奶”。
杨内心虽有不悦,但作为一个孝子,母命难违,只好勉强应允。从此,陈汉章便以“干儿子”身份,出入杨家及杨部之住地,将其情形察看得仔仔细细。
随着陈部势力的壮大,本不愿为人后的陈汉章,当然不甘于永居“干儿子”地位,心里时刻想着铜湾、龙潭这两块风水宝地和杨部的数千枪枝,只苦于暂无机会下手。
1922年间,杨母60大寿。杨布置为其母祝寿七天,并将其大部队驻扎在龙潭、铜湾两地,只带极少部下来到新建主持为母祝寿之事。陈探知这一消息后,认为机会来了,便伏下重兵将铜湾、龙潭与新建的道路卡断,自己带着几十名悍匪, 以给“干奶奶” 祝寿为名,悄悄在礼品中藏了枪支弹药直赴杨家。
路上各关各卡知是杨师长的干儿子来祝寿,谁敢多问,更毫无戒心。至杨家附近,杨看到他们来势不对,才警觉起来,但为时已晚。陈所率领的“小分队”,直冲杨家,埋伏在关卡的重兵也分别在铜湾、龙潭将杨部打散,获枪枝甚多。
给杨母祝寿的人,死伤很多,杨只身逃脱,免于一难,从此便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了。 陈念杨母慈爱之心,未为难于她,但她的寿辰吉日却成了亡人的祭日。
杨部被吞并后,陈率其部驻扎铜湾。后来,陈又在铜湾制造了铲除杨之余部,打死打伤200余人,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震惊黔(阳)、 芷(江)、怀(化)、 辰(溪) 等县的“八府馆惨案”经过多次的吞并,陈部势力壮大起来,队伍也发展到人枪数千,他自己也就称为“师长”了。
湘西这块地方,被历代皇朝称之为“盲肠”,民国政府也不例外,只觉鞭长莫及,无能为力,特别对当地权势之家更毫无办法,只好采取“以湘西人治湘西人”、“以本地人制本地人”、“剿抚兼施”等策略。官府与陈部之间有矛盾,但唯恐其进一步壮大而无法控制,只好采取“招抚”之策。
何键
1923 年35军军长何键为扩大势力,将陈部收编为暂编第6师,陈被委任为师长,其堂弟陈渥为副师长。从此陈改头换面,从匪首一跃成为正规军的师长。
这时,陈部已达人枪4000余,下设有四个团,并拥有制造汉阳枪及花机管机关枪的机器各半部。军饷一部分由上面发给,另一部分由地方摊派。
在此期间,为进一步扩大其势力,陈部曾攻打溆浦城,在城内烧杀抢劫,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后又进军芷江、洪江、会同、靖州、绥宁等县,成为一方之大害。
陈收编后,虽有其独立性和霸主性,但仍不失时机地为官府卖命。1926 年,溆浦驻军首领袁祖铭被杀,陈部占据该县城乡。在盘据溆浦期间,他与地方豪绅勾结一气,派款征税,强迫农民大量种植鸦片,其部属奸淫掳掠,残害百姓,弄得全县天昏地黑,民不聊生。
1927 年长沙“马日事变”后,陈旋即向人民、向进步人士以及共产党员举起了屠刀。长沙“马日事变”发生,溆浦的共产党员全无所闻。党组织根据当时革命力量与陈部关系紧张的状况,为缓和同陈部之间的关系,决定进行一次慰劳驻军的活动。
5月24日上午,溆浦县各机关、 团体代表和一部分学生约百余人,由党务特派员、共产党员刘积成率领,扛着酒肉,列队燃炮,绕街游行一周,最后来到考棚街陈汉章的司令部,举行慰问联欢。
代表们满以为这是搞好军民关系的一个盛会,不料当慰劳队跨进陈匪司令部时,大家感到情况异常,气氛不对。不仅司令部头门守着双卫,且各部都设有哨兵,戒备森严。当鞭炮燃放正烈时,陈部匪兵忽然上前踩熄,大喊不准燃放,并将抬着的东西撞落在地。
入内堂的慰问代表被置于武装监视之下,不许自由行动,且只准进,不准出。不久,陈部参谋长邀各代表入司令部内走廊两旁排列开会,并假意请刘积成讲话。此时,刘已感到凶多吉少,但还想侥幸与之周旋。
他刚讲了几句开场白,陈即大声咆哮道:“我军过去没得饭吃没有衣穿,你们都不闻不问,现在要你们慰劳什么?”随即令匪兵将到会者一律捆绑。
正当代表与匪兵展开肉搏之际,陈率众匪退出大门,急令匪兵用机关枪把住门口向内扫射,未进司令部的学生赶紧逃跑。十几分钟后,三十几位烈士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事后,陈部将全部尸体拖到水码头河边,未断气者再补枪致命。尸体有的浸在水里,有的露在岸上,鲜血染红了半边江水。不久,陈又先后到常德、绥宁、长沙等地,充当反动派的刽子手,屠杀人民群众及进步人士。
陈汉章当师长后,虽在外无恶不作,干尽坏事,但在其家乡泸阳,为笼络人心,为维护当地治安,也曾作过一些拉拢人心的工作,比如禁止杀耕牛,不许聚众赌博、偷抢财物,也禁令他的亲戚不许利用他的名声仗势欺人等。
有一次,陈在泸阳街上赶集,老远看到一处地方被赶集群众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他便好奇地走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位算命先生正在回答许多人的问题。
从里面挤出来的算卦者,还自言自语地说:“算得准,算得准。”
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先生,此人年纪60有余,虽称不上鹤发童颜,但精神抖擞,两目炯炯有神,非一般老者可比。
于是,便把他带人家中,要他为自已算卦。先生仔细打量陈后道:“恕我直言,观你气质,察你身态,听你言语,窥你相貌,你乃蜈蚣托生,运气甚好,可大有一番作为,但要到远离带‘鸡’字地名的地方图发展,路过这种地方时也要多加小心,否则恐有不测,很难善终。”
陈听算命先生说自己不能善终,颇为不悦,但又不好发作。翌日,卫兵来报,昨日之先生,不知何时已走,不知去向,陈虽不高兴,但也随之罢了。又细想昨日先生所言:我为蜈蚣托生,莫非要我当“ 蜈蚣王”?
他要我远离带 “鸡”字地名的地方,分明是要我到外面去闯一闯。因为,此地东有从铜湾到下坪的鸡公坳,南有安江至怀化的鸡公界,均为“鸡”字之地。自此以后,陈便想离开家乡,远走高飞。
1927年8月,陈汉章奉何键之命,进攻被黔军占据的湘两重镇——洪江,收复后即由该师负责驻守。这正合陈高飞之意,于是,便与黔军展开了争夺洪江的战争。陈诈称二万人马,兵分两路,进攻黔阳、洪江的黔军。
当时黔军驻守首领犹国才,得知此一消息,自知力量悬殊,无法抵挡,即令其弟犹禹九率一营在洪江河东的南岳山一带阻挡陈部,自己率其他人马退守黔城。
陈部副师长得知敌军计划后,令二个营在岩头湾一带佯作强攻洪江之势,以拖住犹禹九营,又令李宝臣团和熊秉钧团,由黔阳沙湾过河越过土溪,以迫击炮等强火力猛攻犹团在黔城之临时阵地,另派两营直捣黔城。
黔军一触即溃,只好败回贵州。
不久,芷、黔、麻、晃、靖、会、绥、通等县全属陈部所辖,并建立了以洪江为中心的辖区。
当时的洪江,是湘西,甚至是西南地区竹木、洪油(桐油)、鸦片的集散地。各地农副土产品均涌入此地,再从这里沿水路运往江浙等地,因此,来往商贾,似如蜂拥,热闹非凡,素有“小南京”之称。
陈汉章将黔军驱逐出境后,与副师长陈渥以及熊参谋长等,率直属部队驻扎洪江,陈湿的第一团,分驻安江、黔阳、会同等地,严防驻守。
官匪一体的陈汉章,为了巩固其统治势力,长期捞取巨额税款,大肆镇压小股散匪,推行保甲连保连坐办法,采取彻底追查手段,对发生的抢劫事件,唯所在保甲是问,一时宵小隐匿,匪患绝迹。
洪江旧照
从贵州入境的船装货物、鸦片特商,只要向陈部缴纳捐税、 护送费,即可安全通航通行。洪江通往邵阳的马路途中,水路通往常德的地方原系土匪出没无常,经常抢劫的地段,自从陈汉章部队驻守设卡征税后,货物畅通无阻,确保交通安全。
1928 年至1929年期间,洪江的运销业,外有充裕的货源,内有较稳定的治安环境,促进了市场繁荣,百业兴旺。由于鸦片烟贩卖业的兴起,致使吸毒者深受其害,陈部功罪,不言而喻。
陈汉章将收取的巨额税款,除了一部分上缴何键外,大部分收归私有。为了贪得更多钱财,坐收渔利,竟与湘乡巨商李镇湘在洪江合资开设谦益丰钱庄,声称有30万银元资本,吸引了大、小商贩、十大油号、绸缎布匹庄均将其资金在此存取周转。
他曾派几百名民夫将其所获银洋挑回老家,并特意建了一栋房子,作为存放银元之库房。
队伍逐渐壮大,又生活在洪江繁荣之地,陈汉章也日趋于花天酒地,整天沉醉于酒色之中。他把军事要务,全委托其堂弟即副师长陈渥掌管,自己只顾吃喝玩乐,赌钱打牌。
陈明媒正娶的老婆就有11人,均有姿色,其中有良家女子,也有出身妓女和剧团女演员。由于他喜新厌旧,仍不能满足其私欲。
此时洪江戏班,有怡园大舞台的京剧;辰河戏有荣庆班、荣福班;祁剧有新桂园、桂兰园;常德戏有紫云班、金妙园(全是女角); 高等妓院有10余家;酒楼有大观楼等。
每当黄昏时刻,各酒楼内红灯高悬,笙歌嘹亮,富商、大贾均在此过着纸醉金迷的享乐生活。
陈汉章对此很感兴趣,有时带卫士亲自参加,品尝酒菜风味,并直接指挥,组成“欢迎台”(辰河戏),供他观赏。
洪江十大会馆,为了迎合陈的爱好,多次大摆筵席,恭请赴宴。木商、油商、特商也多次设宴,恭请陈及夫人临场观戏,地点天王庙,各种饮食水果、香烟、瓜子,均有供应,热闹非常。
陈汉章几次外出,骑一匹白色高头骏马,威风凛凛;
梳妆打扮的姬妾,乘坐四人大轿,暗送秋波,卫士随从,前呼后拥。观戏享乐时,他最喜爱祁剧中的“小玉梅”、“四季红”和“万年红”等花旦,每当她们上台演出,他眉目传情,拍手称好,有时干脆带回公馆尽情调戏奸淫。
他的大老婆黄夫人,多次劝阻苦谏,陈的回答是:“与民同乐,有何不可。”从此,“乐棍子”这个绰号,便套在陈汉章的颈脖上,名不虚传,尽人皆知。
1930年年初,暂6师第三团团长李宝臣向陈汉章推荐一位曾在蔡炬猷部下当过团长的曾春庭,任新成立的手枪营营长,陈已欣然同意。不料上级规定:军官学校毕业的学生,方能任用。陈迷恋酒色,未作说明,竟拖了两个月时间,未曾任命。
因此,曾春庭怀恨在心,遂在李宝臣面前,挑拨是非,阴谋献策,要李觅一、二神枪手,许以重金,令其潜人洪江,乘机刺杀陈汉章,夺取所占地盘,并收编陈的直属部队,以扩充自己的势力。
同年3月的一天晚上,刺客探听“乐棍子”正在湘乡会馆晚宴看戏,直到深夜11点,才乘轿回司令部,大轿前后共8名卫士守护着。
轿行至杨家巷口时,藏身于巷口涵洞边的刺客,向陈汉章面前打来一梭子弹,当时前四名卫士和轿夫,倒下三人。紧接着第二、三梭子弹又密集地向陈汉章扫来,陈腹部中了一弹后,轿子后面的四名卫士,才手端花机枪,抢到轿子前倚着荷叶街的门墙,向刺客回击。
待师部的直属各连赶到,上下搜查,缉拿凶犯时,刺客早已杳无踪迹。副师长陈渥,正在黔城视察,得讯后,随即赶回洪江,命令各团准备战斗,就地待命。
一方面派亲信部队护送陈汉章回怀化泸阳疗养;另一方面,与参谋长率陈芳甲团、陈叔杰团以及直属迫击炮连,往芷江围攻李宝臣。
李孤团作战,损失惨重,
于是请贵州黔军第25 军军长王家烈挥师助战。双方同室操戈,战祸频繁不断。何键为了不让这支部队被黔军侵吞,指令31师收编陈渥为旅长,旅部驻衡阳;并指令19 师收编李宝臣为旅长,离开湘西,驻扎益阳、宁乡等地。
陈汉章部队原控制的地盘,仍属何键的31师和63师185旅陈子贤部的势力范围。几场混战,才告结束。
陈汉章被刺后,曾与巨商李镇湘在洪江开设的谦益丰钱庄,借机倒闭,其巨额资金,据说由分庄老板拐款潜逃,钱财一空。洪江庆元丰等油号和木帮、纱布商所存的巨额资金,一笔勾销,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凡存款在谦益丰钱庄的老板们,无不愁眉苦脸,后悔莫及。
护送陈回老家的人员,将陈及其家眷自洪江乘船至铜湾,再用轿抬到家中。当抬到铜湾与下坪交界的鸡公界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阵阵公鸡啼叫之声,响彻山谷,接着听到轿内一声大叫,大家一看,陈已一命呜呼,魂归西天了。
这正巧应了算命先生过“鸡”地有杀身之祸的卦兆。
盗匪现象在中国自古即有,无论何朝何代,“匪”总是和社会的各阶层、国家的政治经济发生联系。
民国年间匪患大炽,土匪问题成为近代中国一个无可回避的事实,其影响从乡村到城市,从下层推演至上层,自南至北,从单独的小范围的破坏到有组织的大规模集团劫掠,几乎随时随地都有盗匪出没。
土匪活动不仅是社会矛盾的一个焦点,而且土匪成了各个政治势力竞争的对象。
此时期的土匪不仅人数众多,危害程度也是历史所仅见的。更有甚者籍此登上了政治舞台,掌握一方权力。
对于这样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涉及到近代中国的社会、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个领域。近代土匪的兴亡实际上是近代中国时代特征的一个反映。甚至有历史学家曾经这样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匪情是中国社会的、经济的、政治的失调现象的晴雨表”。
而湘西因其特殊的地域环境和复杂的民族关系,使“湘西多匪”成了外界的一个思维定势。但究其原因,和全国当时的匪患产生的情况其实一样,政治薄弱地带加上经济落后。
在当时湘西贫弱不堪和每况愈下的社会经济基础下,便催生了陈汉章之流生长的土壤,有枪者就可以攻城掠地,僭称司令官,为所欲为,导致人民也不知什么是兵,什么是匪。
而在旧的权威彻底崩溃,新的权威尚未确立的混乱中,往往会出现群雄并起,呈逐鹿之势,盲目的暴力行为也会大量出现,这也导致了民国时期盗匪蜂起,山头林立,武力割据吗,暴虐横行。
虽然像陈汉章这样,在他统治的地区他会作出一些“仁政”措施,但是原因不过是维护其统治基础,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们并没有改变其掠夺的本能,在其势力范围内,永远是破坏大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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