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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一本叫《时蔬小话》的自然科普类书,书里提到了北方和南方酸菜的不同制法,对比了一下,家里的做法应当是南方酸菜,在我们那边叫泡菜。
确实是泡,与北方用盐搓石压的榨法不同,我家是米汤浸泡发酵。
泡菜坛子是十字路口边上的零碎家用物品杂货摊子上买的,印象中有四种尺寸,我家最早是L码的,大概有小臂加手掌那么高,后来因为泡太多没人吃坏掉,便换了M码,不到小臂那么高。
这种泡菜坛形状大概是这样:大肚的坛体上面收个小口,口边一圈张开,口上倒扣一只碗。
泡菜坛分为两种材质,陶瓷和玻璃。陶瓷是那种棕色的土陶,与玻璃相比颜值属实是差了很多。但是真正的家庭泡菜多用陶瓷坛子。原因是陶瓷遮光且保温,对于发酵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条件。玻璃便于观察,但更易放坏。
泡菜的汤是泡菜制作的关键,以前的电饭煲做米饭,有一道控汤的程序。控是我们那的方言,是这个发音,但不知道是哪个字,意思就是倒汤留米。加了水的米被煮至沸腾半熟,将乳白的米汤倒出。
这个汤量很多,口感醇滑,放久了会在上面凝一层膜。泡菜就是用这个汤来作为发酵的底料。
将清洗切好的蔬菜塞入坛中,放入八角香叶花椒等常见中式香料,然后灌进米汤,扣好盖碗,在旁边张开的坛边倒清水封住,等上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可以泡的蔬菜很多,我家常做的是胡萝卜、白萝卜、白菜、豇豆、四季豆、鲜辣椒、蒜、姜等。
胡萝卜是本地的土胡萝卜,里面有黄色的芯。我不爱吃这种胡萝卜炒菜,有股奇怪的味道,尤其是和芹菜豆腐干的经典组合,看到饭桌上有这个我会默认少一道菜。但是泡菜胡萝卜味道很不错,腌制后的酸味盖过了那股奇怪的味道,而且变得清脆爽口。
白萝卜我也不喜欢,尤其是炖汤,切成大块,让它奇怪的萝卜味更冲了。同样泡菜白萝卜也不错,理同胡萝卜。
泡菜萝卜和土豆丝一起炒,成为一等一的下饭菜,无论配米饭还是配粥,都让人食欲大开。
感谢泡菜坛为我家消灭萝卜作出的巨大贡献,让萝卜能再次在餐桌上发光发热。
白菜,在一众多少拉扯着亲戚关系的芸薹属蔬菜中,是最适合进泡菜坛子的。甘蓝类叶片厚而韧,泡了咬不下,芥类辛辣味重,泡了吃不下,芜菁类小,容易泡烂,而白菜,是各属性纬度都刚好适合的蔬菜。
白菜杆子泡了脆而鲜,白菜叶子泡了软而入味,凉拌清口吃,都别有风味。
豇豆,在秋天是多的溢出来的食材。也是我最喜欢的泡菜。拿一把洗好整捆塞进去,从两头开始,原先的碧绿变为泡熟的黄绿色,等到完全变成黄绿,就可以吃了。豇豆是泡菜坛子的霸王,盘踞了大量的地盘,要想越过它捞到其他的泡菜,就要用筷子在里面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与其苦苦纠缠,否则就只能等吃完豇豆,再捞出来底下已经酸的没法入口的其他泡菜。
酸豇豆的吃法很多,出名的下饭菜酸豇豆肉末自不用说,炒其他的以及凉拌,清口,都挑不出毛病,完美融入且锦上添花。我喜欢吃面的时候捞两根就着面吃,化解了面的油腻,好吃极了。
四季豆生吃是有毒的,所以一定要泡熟,但泡的过熟,里面的果肉就会变成糊状,一嗦就能嗦出来,但是也会酸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
鲜辣椒与姜蒜都是调味料,要泡的比其他蔬菜都久。我对其的喜好程度是泡蒜>泡辣椒>泡姜,这些基本就用来炒菜,我喜欢用泡蒜和泡辣椒就面,甚至比泡豇豆更好吃。
我们家属我最喜欢吃泡菜,在家上学的时候,泡菜坛子总是满的。每次捞泡菜,我妈都要叮嘱我,不要用吃过饭的筷子去捞,会坏。我懒得拿新筷子,就把筷子倒过来,用筷子根去捞。如今我不在家,家里的泡菜坛子也渐渐被冷落了。摆在水池下面,时不时挡一下脚。
但我仍怀念泡菜,在每个被食堂油腻到的饭点,都会格外思念那些在黑黝黝的泡菜坛里,慢慢发酵,然后在我筷子边旋转着的泡菜。这些泡菜,在爸妈不会做饭的时候下饭,在爸妈会做饭的时候解腻,在吃不到爸妈做的饭的时候,入我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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